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莲腐唯。三次元唯莲教。

剑三古剑已退坑。

[all莲/all兴]失重07

孙老板到底说话算话,张艺兴的辞职允了。结算的薪水不通过主管和经理,由孙老板的司机交到他手中。装了半个月工资的信封,比以往整个月的工资信封都要厚。张艺兴把它们整理好、记录在本子上,做好接下来几日的花销预算,次日将钱尽数存进银行。

他开始找工作,翻出以前的简历稍作修改,一封封邮件投出,几日等不到一个回复。月底将至,房贷的饕餮早张开大口候在日历的最后一格。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的赚钱路子。

他去找邻居的男人。没敲他家门,早饭后挥别去上学的大冕小墨,由小区侧门绕道常去的早餐店,再往东拐进一条单行车道,路边有一家门头房是邻居男人所在公司的办公室。

这条路不分机动与人行,汽车、自行车和人挤在一条路上,左侧一排青瓦老房子,右侧拆迁工地的铁皮墙续接一段平房,修建平房的工程方像新手烹饪师,勉强烤出一条方正的面包,上色却不均匀,一半白一半灰,脱模还不顺,两侧掉了块厚厚的皮。

张艺兴推开平房的第二扇门走了进去。不算小的一间屋,因为在中央靠右上摆了一个L型柜台,生生分切去一大块区域,空间便显得逼仄。柜台之外的区域,又随意摆放了一些沙发组合,沙发与沙发之间形成了一条斗折蛇行的通道,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坐在沙发靠背上堵住了通道,染黄的头发抓出刺猬的形状,面目不善,仿佛两个门神。看见张艺兴,齐齐回头凶狠地问:“干嘛的?”张艺兴说:“我找荣哥。”但人并不在,出门办事去了,黄毛青年指定了靠门口的破旧沙发,要张艺兴在那处等待。

张艺兴遵照指示坐下,托着下巴往玻璃门外看。玻璃门上贴满了旧报纸和小广告,桃红色招贴纸和浅黄色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在光线中重叠,文字上又临时印上一个盖住额头的刘海,一根长琼鼻缀上两片粉色的唇,上唇薄下唇丰,但叠在字上的脸没有眼睛。眼睛正好穿过纸面破损撕开的缝隙,从透明的玻璃望出去。玻璃上就只得见这一双眼。骑带辅助小轮平衡自行车的小孩,嘴里嘟嘟着没有曲调的歌,从这双眼上穿过;穿绿色毛线马甲的老太太摇摆着手,踩着小碎步追得急,急得带起了一阵风;风越刮越大,扬起一片尘土,黄扑扑的,蒙住玻璃,蒙住玻璃上的眼睛,什么也都朦胧不清了。

张艺兴低头掏出手机,打开了抖音。那俩黄毛青年也凑在一起看短视频,声音放的很大,不时随着视频里的情景哈哈大笑。张艺兴的思绪时而落在反复播放了好几遍的短视频上,记起来该切换下一条了,时而被咋咋呼呼的嬉笑声吓断,当他等的人推门进来时,反而没反应过来。

“阿莲?”

被叫了一声但过了好几秒才眼神聚焦到男人身上,屋里两名小青年高亢地喊“荣哥”,才提醒张艺兴忙忙地捏着手机站起来。

“荣哥。”

荣哥笑了笑:“怎么?”

张艺兴张了张嘴,不知道如何开口。荣哥问完却并没等他回答,绕过屋里一堆杂乱的家具,去到L型柜台后,从里面的小冰箱里取了两罐可乐,又走回来递给张艺兴一罐。自己打开一罐,坐到一旁,仰头就喝。

张艺兴没拿那可乐,只是望着他。看他因伸展而显露的喉结上下滑动,握住可乐罐的手臂抬起,黝黑皮肤下的肌肉矫劲,但现在还未太使力。张艺兴想起,有时男人会控制不住力道,手背与臂膀发狠地显出青筋,然后次日他换衣服的时候,会在大腿根或脚腕上发现淤青。

张艺兴还记起,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,也是尘土蒙眼,隔壁工地在他到达的同时打掉了一堵墙,砖墙倒下,尘埃落定,站在一堆碎墙砖前的人淡定地抖落烟灰,持烟的那只手臂卷起袖子到肩膀,正值盛夏,裸露的深色肌肤泛出灼日的红。

张艺兴开口请求:“我想请您给我介绍一份新工作。”

荣哥刚喝净了一罐可乐,正一边手指收劲捏扁空罐子,一边拿手背摸嘴角的残液。闻言斜眼看了过去:“嗯?”

张艺兴说:“之前的工作我辞掉了。”

荣哥皱眉:“为什么?”

张艺兴没有回答,沉默片刻,只说:“我想您那或许有别的地方也需要……您知道的,跳舞、唱歌我都会。”

荣哥扔掉捏扁的可乐罐,铝合金碰撞在瓷砖地面,发出脆脆的声音。他掏出手机,等待许久对方没有接,于是按掉电话,对张艺兴说:“你先回去。”

张艺兴便沿路返回家。换拖鞋、上卫生间、洗手,顺带抹了把脸,出来后去看墙上的挂钟,十点七分,以往这个时间他还在补觉。张艺兴把自己扔进沙发里,在家具城淘来的特价款,橙色横纹布艺,维持的很干净。张艺兴知道,周末的时候小墨喜欢窝在沙发里一边玩游戏一边吃零食,各种食物碎屑掉在沙发上、缝隙里、地面,到凌晨他回家时,总又是干干净净的了。――都是大冕打扫的。张艺兴除了偶尔做饭,收拾打理的家务几乎没有碰过。

今天的家依旧如往常一样整洁,家装是陈年旧式的,随时间流逝而脱落斑驳,冰箱嗡嗡地发出年迈的呻吟,沙发前的茶几上摆了一瓶花,新鲜的花,娇嫩欲滴的花瓣上盛着几滴水珠,在阳光下璀璨地闪着星光。张艺兴心底一角随着这闪闪的光焕发,探出手去摸那花瓣,柔软的瓣片摩挲在指间,生出人为打造的触感。

是塑料假花。

张艺兴愣愣地捏着花瓣。瓣片上的水已经揉到了他手指皮肤上,薄薄的湿润。只能松开了手,蓦然惘然。

晚上吃完饭,陪小墨写作业,就只是陪着,从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坐在旁边。之后大冕来检查小墨的作业,张艺兴站在他俩背后默默地听,正确的表扬,错题仔细讲解。结束后便道晚安。大冕回了自己的房间,小墨要张艺兴上床陪他一起睡,他牵着张艺兴的手,很快沉入梦乡。张艺兴又等了十分钟,小心翼翼从床上起身,摸索到书桌前,压低台灯的脑袋几乎贴在桌面上,拧开开关,光线聚成个圈印在桌面,只能照明那小小的一块。张艺兴就着这光圈泻出来的余光记录支出,一笔一笔仔细回想。完成后翻看手机邮箱,未读的都是推广广告。又去翻看已发邮件,收件人均为某某舞蹈机构、某某音乐培训学校一类,张艺兴犹豫一会,又将所有邮件重新发了一遍。

发完后关上台灯,黑暗里窗外的城市睁着无数双明亮的眼睛,窗内的手机屏幕光暗淡下去,张艺兴突然很想念尼古丁燃烧的味道。他拿上手机带上外套悄悄地出门,关上门转身,才发现邻居的荣哥站在他们两家大门之间的墙上靠着,垂下的手里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,雾升雾缭,一双眼透过烟雾看向张艺兴,藏了些话。

“来一根?”荣哥抬起手抽了一口。张艺兴点点头。别在耳后的烟递到了张艺兴的手上。他接过了烟,没接火机,捏着烟头黄色的卷纸放在鼻子下闻,眼睛虚虚地望向对面的人。

荣哥眉头隐隐跳了一下,他从额前往后捋了把头发:“会吉他吗?”张艺兴点点头,荣哥接着说:“寻琴,鹤南路分店要招驻唱歌手,明天就去吧。”张艺兴想了想:“在下江区?”荣哥颔首。张艺兴踟躇着又问:“……有夜班吗?”荣哥的眉头立时耸立成峰,冷冷地望着他。张艺兴明白他眼中的意味,只是平淡地和荣哥对视:“我有两个弟弟,我需要钱。”荣哥道:“那又何必辞掉呢?”指尖把玩着对方递来的烟,熟悉的味道,方才在鼻下清清滚动,时常能撬动他一点心跳。但这一瞬间突然心跳停止了,那味道没有靠近鼻子,却从指尖、从记忆里浮起来,浓郁而熏人。熏的张艺兴鼻腔刺激。他不说话,那根烟由一只手捏揉变成了两只手捏着两端滚搓。

荣哥也不说话,静静地抽完一支烟,最后一口没有吸完就扔到了地上,抬脚碾灭。“晚班十点到六点,给客人送酒,一周六天。”塑料拖鞋蹂蹈着烟蒂,发出梭梭的声音,在昏暗的楼道里听不分明。老旧楼房没有任何隔音措施,隔壁小孩子尖叫着大哭楼上的夫妻在吵嘴,楼下音乐声响訇訇,混杂在耳畔,仿佛电视剧里的背景音。有谁家的电视机开大了音量,真的电视剧上演痴男怨女。张艺兴听着突然放大的女声歇斯底里喊道:“为什么是她!为什么不是我!”没由来生出些窘态。他垂着头对荣哥道谢:“总是麻烦您……”荣哥摆摆手,似乎在制止他说下去,又似乎只是驱赶眼前残余的香烟雾气:“回去吧。”说罢转身回了隔壁。

没有留门。张艺兴看着紧闭的邻居房门发怔,好一会才发现手里的香烟已经捏碎了,卷烟纸开膛破腹,烤干的烟丝没了约束散乱在指腹间,干枯,脆弱,颓靡。大冕唠叨着要我戒烟的,对身体不好。――张艺兴如此想着,抖掉手上的烟丝,不去收拾已成为地面垃圾的损坏的烟。或许明早会有哪家老太太顺手打扫干净,也或许它会和地面上许多被人随手扔下的垃圾一样继续躺着,躺上几日,几周,甚至更久。张艺兴路过的时候不会去注意它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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