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於菟

  ( uid.931616, wid 5193489)

  但当夜什么都没有发生，没有批评，没有辞退，更没有奖金。大老板如同没有来过这里视察。参演的舞蹈员们向展主管牢骚过几句，张艺兴则不在意似的上下班。准时卡点来会所，表演结束后立即从后门离开，不与人深交，也从不私接客人，独自寂寥，又独自清高。最近却飞出流言，说他假清高，私下里偷偷和客人联系，甚至带一身痕迹来上班，不敬业，不检点。流言的源头已不可溯，等传进张艺兴耳里，经理已着展主管通知他调去会所高层的贵宾专场。

“不要管这些人胡说，BOSS钦点调你去VIP区，去了好好表现。”展主管领着张艺兴进直通顶层的电梯，在门开后把他交给贵宾区主管。主管称“琪姐”，眉心带褶痕，颧骨抛光如打蜡，眼里的刻薄深入瞳眸深处，穿着恨天高与张艺兴齐头，微微昂起的下颌带动眼珠下翻蔑视与冷漠。她把张艺兴带进一间包间，盯张艺兴时的傲劲没了，语调软软：“孙总，您要的人来了。”扯着张艺兴往里走，“这位就是普客区最受欢迎的舞蹈员阿莲。”又小声催促张艺兴打招呼。张艺兴朝琪姐媚笑的人鞠躬：“孙总，您好。”被琪姐朝前推了一把。

张艺兴踉跄着站稳，回头眼神诧然，琪姐冷漠的表情被突来的搂抱抛在了视线外。等他惊吓得乱动的手被人牢牢握紧，才看清抱住他的人的模样。是大老板。平寸头挑出一个美人尖也是凌厉，无法柔和眉目间的肃杀，平淡的一个眼神摊在那样一张无情的脸上令人不自觉战栗。张艺兴不敢再乱动。

大老板赞赏地拍拍他，夸奖道：“乖。”抬手示意琪姐出去。门阖上，大老板问他名字，张艺兴答道：“阿莲。”大老板还是问：“名字。”张艺兴琢磨了一会才明白大老板的意思，老实回了：“张、艺兴。”大老板点点头，伸手钳住他的下巴：“张嘴。”张艺兴便听话地张嘴，然后遭一条湿热的舌头侵入口腔。

下意识后仰推拒，换来对方紧扣住后脑，唇舌纠缠的间隙透出简略不带情绪的两个字，“听话”，张艺兴便静止住。大老板为此很满意，品尝片刻后从张艺兴嘴里退出，唇角微微提起。

“想来VIP区工作吗？”

张艺兴因为吻的急促霸道而忘记呼吸，小口喘了一会，才道：“我现在的工作已经很好了，如果老板要安排我来VIP区，我也可以来。”

大老板盯着张艺兴笑：“做我的情人呢？”

他愣住了。

不是没有客人悄悄在会所外拦住他提出这类要求，但他并不想走这条路，求职艰难，他不得已来了会所打工，更深一步的下陷，他不愿。

然而没有拒绝。

大老板自然明白他沉默的意味，并不为难他：“在VIP区服务，必须坐台出台，不能拒绝VIP的要求。跟了我，不需要再留在这，有安稳的住处，想要什么都给你，需要你时才来陪我，不好？”

张艺兴没有立时回答，他垂着眼看自己的手，大拇指和大拇指别扭地叠在一起，一只手平摊着，一只手半握，另一只肤色更深、更宽大的手按在他的两只手上，属于大老板，此时食指贴在张艺兴小指上摩挲。并不痒，只是暗示暧昧。

“孙总的提议真的很好，无论是为您服务还是为VIP客人服务都是我的荣幸。但我总觉得人不能太贪心，要太多，我现在跳舞拿的工资就很好、够用。再多拿些钱当然非常好，谁不想要很多钱呢。可是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。”

思考片刻后给出委婉的拒绝，大老板没有生气，只是捉起张艺兴的手，托着手心轻挠。挠得那一双手微微地颤抖。

然后指了指茶几上的酒：“喝两杯。”张艺兴顺从地探身取过酒杯，下半身仍牢牢地掌控在老板大掌中。杯中的冰块化了一半，琥珀色液体的上方浮起透明的水。张艺兴端起来闭眼往嘴里倒，刚触到嘴唇，杯子稳住了。老板的大手覆在张艺兴握杯的手上，引导他轻晃酒杯，使化开的冰水与酒水相融。“慢慢喝。”他教导他。张艺兴便听话地慢慢地喝，一小口、一小口，最初呛着了，咳嗽了好一会；后来打着激灵，皱眉闭眼，灌掉一杯。

回家的路上吐在了车里。大老板的车。司机在路边简单收拾了秽物，等他把一肚子的酒精排干净。秋夜的晚风瑟瑟萧萧，路边的梧桐树在风中摇动，一片片叶一只只手似的投影在地上，投在张艺兴身上，鬼魅一般抓住他，太阳升起来也不放开。